我爸病逝那天,我亲手为他整理遗容。作为入殓师,这是我第一次双手抖得拿不稳工具。
丈夫林浩在一旁催促:“轻点,别把我岳父弄疼了。对了,咱爸那套学区房的房产证放哪了?
我妹下个月订婚,彩礼还差点。”我麻木地为父亲擦拭身体,却在他紧握的掌心,
摸到了一张被汗浸透的纸条。上面是我爸的字迹:囡囡,别信林浩,是他换了我的救命药。
我抬头,看向那个还在盘算我家房产的男人,笑了。林浩,你以为我爸死了,
就死无对证了吗?你忘了,我是做什么的了。
1 冰冷真相冰冷的金属工具盘在我颤抖的手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。我深吸一口气,
试图稳住心神。从业五年,我送走了上百位逝者,第一次,我连最简单的镊子都拿不稳。
躺在面前的,是我爸。他面容安详,仿佛只是睡着了。可我知道,他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“许沁,你快一点行不行?”林浩不耐烦的声音在寂静的停尸间里格外刺耳。“医生都说了,
爸是突发心梗,你再怎么弄,他也活不过来了。”我没有理他,只是专注地为父亲擦拭脸颊,
想让他走得体面一些。林浩凑了过来,语气里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和迫不及待的贪婪。
“轻点,别把我岳父弄疼了。”他顿了顿,终于问出了口。“对了,
咱爸那套学区房的房产证放哪了?我妹下个月订婚,男方那边要三十万彩礼,
我妈说就指望这套房子了。”我的动作停滞了一瞬。心,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,
一寸寸地变冷,变硬。三天前,林浩的妹妹林静带男朋友上门,
婆婆当着我的面说:“许沁啊,你看你爸就你一个女儿,那套房子早晚是你的,
不如现在卖了给静静当嫁妆,也让她嫁得风光点。”当时我爸气得脸都白了,
拍着桌子说:“我的房子,凭什么给她当嫁妆!我还没死呢!”没想到,一语成谶。
我继续为父亲擦拭身体,冰冷的皮肤下,我能感受到生命的余温正在一点点散去。
当我擦到他的手时,我发现他的右手紧紧地攥着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我用了些力气,
才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。他的掌心,躺着一张被汗水濡湿、已经揉得皱巴巴的纸条。
我展开纸条,上面是我爸熟悉的、刚劲有力的字迹,只有短短一行。囡囡,别信林浩,
是他换了我的救命药。轰的一声,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,断了。那颗三年前,
我爸为了救林浩,捐给他的肾,仿佛在我的幻觉中,开始一抽一抽地疼。我抬头,看向林浩。
他正靠在门边,低头玩着手机,脸上没有半分悲伤,只有算计和不耐。察觉到我的目光,
他抬起头,不耐烦地皱眉:“你看我干什么?找到了吗?找不到我们回家找,
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。”我笑了。笑容在我冰冷的脸上绽开,一定诡异又森然。“林浩。
”“嗯?”“你忘了,我是做什么的了。”我是入殓师。是为死者言,为生者权的人。林浩,
你以为我爸死了,就死无对证了吗?你错了。死亡,才是一切的开始。
2 虚伪面具我将那张救命的纸条贴身收好,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“找到了。
”我对林浩说。他眼睛一亮,立刻走过来:“在哪?”“爸的遗嘱里写了,房子留给我。
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。林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,眼神里的贪婪变成了恼怒。
“留给你?他什么意思?防着我吗?许沁,我们是夫妻,你的不就是我的?”“你别激动。
”我平静地打断他,“爸虽然把房子留给了我,但你是他最信任的女婿,他临终前交代我,
一定要让静静风光大嫁。”林浩愣住了,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。
我继续说:“我打算把房子卖了,钱给静静当嫁妆。爸生前最疼我,也最看重你,
他一定希望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。”这话我自己听着都想吐。林浩的表情从惊愕转为狂喜,
他一把抱住我,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“沁沁!我就知道你最好了!
我就知道岳父最疼我了!”他激动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,满嘴的烟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“你放心,等静静结了婚,我一定好好孝顺你!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彼此!”我推开他,
面无表情:“嗯,我们去给爸办后事吧。”回到家,婆婆和林静已经等在了客厅。
她们没问我爸的情况,婆婆劈头就问:“怎么样?房产证呢?”林浩满面春风地宣布:“妈,
沁沁同意了!她愿意把爸的房子卖了给静静当嫁妆!”婆婆和林静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。
“哎哟我的好儿媳!”婆婆立刻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孔,拉住我的手,
“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!你爸把你教得好啊!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!”林静也跑过来,
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:“嫂子,你真是太好了!我以后一定让我老公也孝顺你!
”她们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房子能卖多少钱,三十万的彩礼之外,还能剩下多少给林静买车,
甚至开始规划起了去哪里旅游。我爸的灵堂都还没布置,他们已经开始瓜分他的遗产了。
我冷眼看着这三个人的丑恶嘴脸,心中一片死寂。三年前,林浩急性肾衰竭,需要换肾。
医生说,亲属匹配度最高。婆婆哭着跪在我面前,求我去说服我爸。“许沁,
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!你就当可怜可怜我!”林浩躺在病床上,拉着我的手,
气若游丝:“沁沁,救救我,我不想死,我们还有一辈子。”我心软了。我跪在我爸面前,
求了他三天三夜。我爸老泪纵横:“囡囡,爸给了你命,现在还要给这个男人一颗肾,
你让他怎么对我?”“爸,我爱他,我不能没有他。”最终,我爸妥协了。他用一颗肾,
换了我所谓的“一辈子幸福”。手术后,林浩恢复得很好,我爸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,
需要长期服用进口的抗排异药物,一个月就要上万。为此,我拼命工作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我以为这是夫妻情深,我以为这是我该做的。现在想来,真是天大的笑话。他们一家人,
从头到尾,都只是把我,把我们家,当成一个可以予取予求的血包和提款机。
林浩的手机响了,他走到阳台去接。我听到他压低了声音,但语气里的兴奋藏不住。“对,
搞定了!那老东西终于死了!房子到手了……什么?庆祝一下?行啊,老地方见!
”他挂了电话,走进来,脸上带着一丝歉意。“沁沁,公司有点急事,我得出去一趟,
你和妈先布置一下灵堂。”我点点头:“好,你去吧,路上小心。
”他甚至懒得再多表演一秒钟的悲伤,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。
婆婆还在和林静算着卖房的钱,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:“许沁,愣着干什么?
去把你爸的照片找出来挂上啊,别耽误了明天做法事。”我看着她理所当然的嘴脸,慢慢地,
清晰地说道:“妈,爸的遗体还在医院,我想今晚去守着他。
”婆婆不耐烦地挥挥手:“去吧去吧,死人都死了,守着有什么用。
早点把房子卖了才是正经事。”我转身出门,关上门的瞬间,我听见林静兴奋地尖叫:“妈!
我刚看了一下,哥说那套学区房至少能卖三百万!我发财了!”我站在冰冷的楼道里,笑了。
别急。你们的报应,很快就来了。3 隐秘证据我没有去医院。我去了我爸的房子。
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,充满了我和父亲的回忆。推开门,一切都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。
桌上的茶还温着,阳台上的花草被修剪得整整齐齐。仿佛下一秒,他就会从房间里走出来,
笑着喊我一声“囡囡”。我的眼泪终于决堤。爸,对不起。是我引狼入室,是我害了你。
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,无声地痛哭,直到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。哭过之后,是滔天的恨意。
我站起身,擦干眼泪,开始行动。林浩以为,他做得天衣无缝。一个突发心梗的老人,
谁会怀疑?但他忘了,我是入殓师。我的专业,就是让死者“开口说话”。我戴上专业手套,
拿出随身携带的采样工具。首先,是父亲常坐的沙发。我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缝隙,
在靠枕下面,我找到了一枚指甲大小的白色药片。和我爸常吃的心脏病药外形一模一样。
但我知道,这不是。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证物袋。接着,是家里的垃圾桶。林浩很聪明,
他没有把换下来的药扔在家里。但我了解他的习惯,他有洁癖,处理这种“脏东西”,
他会用专门的密封袋装好,再扔到楼下那个最偏僻、监控也拍不到的垃圾站。我下了楼,
果然在那个角落的垃圾桶深处,找到了一个打着死结的黑色塑料袋。打开袋子,
里面是我爸常吃的那种进口药的包装盒,但药片已经被换成了廉价的、成分不明的伪药。
林浩,你真是处心积虑。做完这一切,我拨通了一个电话。“喂,是王教授吗?我是许沁。
”王教授是我大学时的法医学导师,也是国内顶尖的毒理学专家。“小沁啊,节哀顺变,
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。”“教授,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。”我压低声音,
“我需要您帮我做一份药物成分分析,还有一份微量物证鉴定,私人的,必须保密。
”电话那头的王教授沉默了几秒,他知道,事情不简单。“好,你把东西送过来。